的书法很普通。”
李公子见她肤如白雪,轻轻飘起一抹微红,不由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容,道:“我有一本百年前钟夫人所书茗经,想送与姬七娘子,不知你介不介意?”
姬梵赶紧摇头,轻轻说:“如此贵重,我不敢收。”
“你我两家本是世交,这点礼物自然也不算什么,我本日里除了读书习学,只是喜爱书绘,每日刻书研写,对您父亲更是仰慕以久,只恨未能拜访……”
姬梵抬头看向李公子,轻轻问:“你仰慕我父亲么?”
“自然,诚公名扬天下,我自然很是欣赏。”
姬梵看着他,此人面白如玉,有着此时人们最为推崇的沉雅气量,高简弘旷,眉目间尽是少年意气与清朗,手有笔茧,具有书华之气,这人,与她的父亲很是相似。世家出身,博才文学,又有朗朗君子这风貌,应该是很多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吧。
想来,曾经的母亲也是这样少女怀春过,也曾将芳心托负于父亲过,可终究,少年相好不过数年,父亲为人浪荡薄情,有着一切诗人才子皆具有的风流与绝情,抛开每日以泪洗面的母亲,镇日与歌姬为伍,完全不管家庭与孩子,甚至连母亲逝去,他也没有回来多看一眼,世人还赞其通旷物情,看破生死红尘,乃一代名士风流,也是说不得讽刺,大概,与他们而言,一个妇人的生死,跟名士的风派比起来,也不值一提吧。
而她这个唯一的嫡女,他也未曾看过几次,偶尔回到姬府拜访姬太夫人,会招她上前询问两语,但也偶语咽咽,相对无言,甚至于姬梵来说,这个父亲的影像,比之早逝的母亲更为单薄。两人没有什么交集,父女,于对方而言,只是有一个身份而已。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一个父亲在自己生命中那样简单而透明的形象,如今,她在母亲议亲的年龄,碰到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郎君,你问她心里什么感想,她此刻的感想便是她恨不得立刻可以转身离开,不要再跟任何被姬太夫人挑选过的人见面,然后被其挑选。她想挣脱开面前让自己喘不过气的牢笼,离开这个繁华又肮脏的京都,带着身边真正的亲人,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与世隔绝……
可惜她知道她不能。
她只是个任人宰割的幼弱孤女。
茫茫乱世,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姬梵半阖上眼眸,低头屈身行了礼道:“谢李公子厚赠,我不爱笔书临帖,镇日只会绣花听曲,你所赠之物送了来只会明珠蒙尘,姬梵也当不得如此大礼。”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李公子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微微一怔,想不到如此唯唯诺诺风柔纤柳的外貌之下,姬梵还敢于忤逆姬太夫人的意思,以暗示的方式当面拒绝了他,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一丝惊喜,他是李氏高阀宗嫡嗣子,将娶之人必然是一宗之妇,本来父母这边对于姬家七娘是不曾考虑的,认为以她柔弱的性子,当不得一宗之妇,后来,自是因时局改变,才将他带到姬府,有意攀亲。
如今看来,姬梵也未必如她表面显示的那样柔弱不堪,胆小怯懦,这样反而于他更是有益,本来只是半淡不深的心思,反而多动了几分。
他微笑了一下,等得姬梵抬起头看自己,轻轻地道:“七娘子平日里若是喜欢绣花听曲,可以来李府认识一下我的几个妹妹,她们对于这些很有深益研究,想来你们年龄相仿,可以多相互交流。”
姬梵想不到他不软不硬地接了话,仿佛没有听清她言下的意思一般,这一招化风雨无形的语术,也让姬梵瞬时间见识到了世家大公子的底蕴与手腕,让姬梵如何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此也知,他绝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轻易对抗的聪明人物。
她脸色一黯,又低下了头,轻轻地开口:“谢谢李公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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