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所想,朱氏岂能看不出来?
她冷冷一笑,在手边端起如今已经晾凉的茶水抿了一口,“那我还真要恭喜老爷了。”
语调里不阴不凉,让人怪胆颤的。
窦知县狐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嘭!茶杯猛地落在桌上,茶杯跟茶盏相互震动敲击,在桌子上发出巨大声响,县太爷看着衣袍上沾染的茶渍,眼皮子一跳,可是还没等到他发火,就听到朱氏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飘来,“老爷还问我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问您那出息的闺女,到底是什么意思!老爷您还不清楚吧,她治死了人,就在飘香阁里,后来害的人家夫人也跟着一起自尽了,两具尸体就挂在那房梁上呢,怎么,老爷也想去看看吗?”
窦知县被她吓唬,两腿一软,直直的倒在身后的榻上。
“老爷,老爷!”小妾惊慌的叫着。
他一把挥舞掉在一旁大惊小怪的妾室,不大敢相信的盯着自家夫人,捂着胸口似是受的打击不小。
朱氏心底十分得意。
美梦破碎了吧?
心痛吧?
绝望的想哭吧?
你看,你就是这么倒霉,连老天爷都不站在你这边,连这丁点的福气都不愿意让你沾。
见他面无人色,朱氏觉得心头得到了报复般的快感,她斜睨了一眼吓得直哆嗦的小妾,扶着窦知县起来,“老爷,这会民怨不小,您要不要这会动身去接咱们家的小姐过来?要是您这会去,保准那小丫头感动的直哭鼻子。”
窦知县满脑子都是民怨、出事、官运、小姐这几个词。
去接她,承认她的身份,好让民众怨愤他这个县太爷?
他的官运要到头了吧?
接?
接个屁啊!
“日后,谁也不许说她是窦家小姐的事,事情都没真凭实据,就凭着几句空穴来风的说辞,未免也太过荒唐。”他重新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着疼。
怎么回事啊,方才还好端端的,神清气爽的,怎么这会又是脑袋疼,又是胸口闷了?
小妾不敢再屋子里继续呆下去,出门前慌张道,“夫人,老爷,妾这就去请大夫来。”
她今个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被夫人撞上。
希望夫人别跟她一般计较,不然,日后在府里……
她打了寒颤。
“等等”就在她即将跨门而出的时候,老爷的声音响起,她战战兢兢的扭转身子,“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那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了没?要是让老爷我从别的地方听到什么风声……”他剩下的话被敛入嘴里。
小妾慌慌张张的点头,随即小跑的离开了屋内。
柳宓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身上的凉水泼醒的,她打了个激灵,慢悠悠的睁开了眼。
头顶的瓦片缺了许多,她身下不是干爽的锦缎被褥,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异味的秸秆,她挣扎的动了动身子,四肢僵硬了许久,手腕上原先带有的大姐送的银镯子,此时也不翼而飞。
更不要说,她身上其它的东西。
耳环被人抢走,头上的簪花跟个小钗子也不翼而飞,她身子一动,一整头的发丝便全部倾泻而来。
她用袖子擦了擦湿漉漉的脸。
重新了无生息的躺回到秸秆中。
她不想过问为何昨个还好好地跟着萧山一起喝酒解闷今个就到了这荒败的地方,她只知道,现在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她就算是一直躺在这,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真好。
人生最后一阵,都能让她了无牵挂的走。
柳宓现在已经处在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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