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在于芳模糊的视线中披上了一层战后的余烬。在这一片余烬中，一个身形纤弱的人影正端坐在自己的眼前······
此刻，如果不是搁在身边的那套沾满血迹的棉大衣，于芳几乎已经认不出眼前的珍娜了。
“感觉如何？”珍娜微笑地看了她一眼。少女的面色依然苍白，胳膊和小腿上都缠着带血的纱布，血迹斑斑的大衣散乱一旁，露出了穿在里面的一身同样苍白的吊带裙。不过，真正吸引于芳的，是女孩系在脖子上的一圈鲜红色的领巾。
“我没事，”于芳扶着腰坐了起来，说，“这副该死的身体，害我关键的时候掉链子。我猜，我们大概脱险了吧？”她又本能地环顾四周，但看到的都是一些在林间拄枪而坐的苏联红军士兵，正漫不经心地交谈着些什么。当然了，这景象比直接看到一群身着灰衣的邦联士兵要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暂时看来是的，”珍娜说，“但很难说什么时候邦联的人会嗅到我们的踪迹。德国人也一样。”
“还有你的哥哥。”于芳不紧不慢道。
“是的，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珍娜不无忧虑地说，“他对这一带和我们一样熟悉，他还是会把德美联军带到这儿来的。所以，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们的那位契基尔队长呢？他有什么计划吗，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于芳的目光落在远处正和士兵们交谈的契基尔身上，问道。
“如你所见，他还是执意想要攻打这附近的一座秘密机场。那座机场受德美联军的严密控制，很难说会是何种程度的防护。”珍娜回答道。
“嗯，那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抢夺那里对这支走投无路的游击队有什么好处吗？”于芳感到不解。
“大概也是更早一些的时候，我们得到了莫斯科方面的消息，说美利坚联盟国很可能通过这一带的秘密机场向这里的前线投放一样秘密武器，据说足以让战局更近一步地向轴心国倾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这儿了，这支队伍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陷入了重围，他们只想拼尽全力地吃掉眼前的目标------在他们战斗到最后的一刻之前。”珍娜一字一句道。
“果然是个有去无回的任务么······”于芳陷入了沉思，“告诉我，孩子，你是怎么跟这样一支队伍混到一块儿的？”
“我曾参加过苏联ZF在古尔佐夫的少先队夏令营，”珍娜耸耸肩道，“我其实是一名少先队员，一直以来我的父兄都支持我以后去为工厂工作。但我觉得不应该坐以待毙，所以就来这里找到了他们的队伍，加入了游击队。”
“这听起来很高尚。所以，你干的也是杀人的活儿咯？”于芳斜睨着女孩脖子上的红领巾，慢条斯理道。这身行头使她想起自己的祖国，但这无疑是两个概念。她那个时代可没有哪个孩子在与世隔绝地过着这种亡命生活，至少现在还不会。
“间接杀人------就像你在营地里看到的一样。”珍娜一面说一面皱了下眉，似乎自己也对自己的话感到厌恶，“我才14岁，从来没有真正地杀过人，但因我而死的人并不在少数------有因在林中迷路而死的、有因与同伴失联而死的、有因弹药给养被偷而死的······契基尔曾说过，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意外，这个意外总能给他们带来好运，却能给敌人带来噩耗。”
“你好像对做这种事有那么一点点的抵触心理，”于芳注意看了看她的表情，说，“你对害死侵略你国家的人感到内疚吗？”
“不，我只是很痛苦。我只是不记得我已经用类似的把戏害惨了多少人，这种痛苦，也许是这些被自己亲眼目睹过的死亡和毁灭所带来的感同身受罢了，无非是我自己的本能。”珍娜低下了头，不以为然道。
“嗯，不管怎么说，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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